前接复书,以粤东主客之间难期水乳,欲敝处致缄联络,顷已专函托劳辛帅主持其事。耆帅则未致缄,恐宿嫌已深,非书所能道意也。
芜、太克复后,舍弟遽进金陵,屯驻雨花台,孤军深入,四面受敌,实为可虑。多帅全部援陕,此外别无会攻金陵之人。鲍军围剿宁国,贼多地广,难遽得手。湖州失后,上海益形吃紧,旬日未接少荃信,悬系无已。
少彭来皖小住数日,已嘱其速回赣州,与阁下赶紧入粤。黄南翁更事最多,善散财以结士心,当请其综揽大纲。阁下以细意熨贴出之,必臻妥善。
致严渭春中丞
弟策雷镇可了秦事,匪特于贼势、兵力卜之,亦于陕西民情卜之。弟二十年前曾过关中,见其民间有纯朴安土之风,无从乱如归之象,必不至如江西、湖北游民以被贼掳胁为乐,亦不似蜀民之嚣然不靖。马融和以残败零匪入关,不能不多掳良民。如秦民均不乐从,强者被掳格斗,弱者朝掳夕逃,则贼焰易衰,雷镇必足了之。第此乃弟之私心臆度,不敢专执己见。多公倘尚在鄂未发,请以鄙说会议参详也。
复袁午桥星使
来示意在引退,而拳拳于我梁我笱,嘱弟预为擘画。弟于五月三日覆奏一疏,具陈希庵之才足以绥定皖疆,其力足以制服苗党,请饬希庵专办皖事。其剿抚苗练,亦听希庵张弛权衡。顷奉密寄俞允,计不久当有明发谕旨。至阁下告养之意,敝疏亦经覆陈及之。前闻临淮一席决将撤去,曾专足缄商台端见几而作。旋见金陵似有可图,又专足缄请少缓须臾。今多公业已援陕,舍弟围逼雨花台,洪逆并不恇惧,金陵已成持久之局。阁下自宜见几引退,乃得善始善终之道。其临淮替人,仍以希庵为宜。阁下去年荐希抚皖,若今年举伊自代,当可不辱尊命。虽不必定驻临淮,而遵守萧规,维持补救,自可熟商妥洽。至阁下累年并无偾事,固当世贤者所共知共亮也。
复左中丞
公与侍逆一支周旋日久,近日该逆技俩较之上年三月,进乎?退乎?如再添忠逆一支萃于尊处,自度尚足御之否?刘培元新兵尚整齐可用否?较之次青平江勇孰为优劣?
宁波之克,断不可恃。本日奉十七日寄谕,饬兄与少荃派兵往守宁波。昨见大咨已派史士良为宁波道,弟函请士良来皖一商,大约舍带兵由沪航海前去,别无他法。既无雇轮船之巨款,又无实可用之劲兵,如何下手?魏质斋何日可到?能拨往宁波否?英、法调印度兵大举助剿,寄谕饬弟与阁下筹议覆奏,弟于夷务向未谙究,如何布置乃不致喧宾夺主,即乞详示。
复李少荃中丞
正在悬盼疑虑之际,得闻虹桥之捷,喜慰何极!从此上海稳固,湘、淮各勇可望练成劲旅。洋人近日气象何如?我军足以自立,固可使远人詟服,然渠自嘉定、青浦败退,而吾能转危为安,亦恐其恼羞成怒,生出嫌隙。古人言:“战胜以丧礼处之。”又言:“登科者须有一段谦光。”愿阁下谦怀抑抑以待洋人,并遍嘱全军勇夫,切勿自夸兵精。吾辈心中有一分矜气,勇夫口中便有十分嚣张,不可不察。
寄谕饬阁下迅至镇江,敝处奏明目下台驾断不能移动。沪上替人,国藩心目中尚无其选。上海饷源日涸,阁下当一力肩任,不可推于吴方伯身上。月入若干,应发若干,阁下一一亲权缓急而出之。仲远索鄂饷甚急,阁下宜倾诚恳告,不听则挺身与之争执。不宜使吴方伯任怨,而阁下转为局外和解之人,蹈近日督抚圆滑陋习也。九舍弟孤军深入,濠墙坚固,或可自立。陕西贼回窜河南、湖北,多公援秦之师若可中止,则会剿金陵大得机势矣。
复李希庵中丞
玉体又有不适。以阁下之澹然无欲,而心境不甚舒畅,似有淤血停滞于中,作梅之言当有确见。
来函生意盎然,书法亦清健无散漫之气,应占勿药之喜。厚庵到后,同心之言,其臭如兰,尤胜金丹矣。舍弟在金陵,营濠已就,应可稳守。厚帅在六安尽可久住,不必以前敌为虑。医道精深,虽古之圣神或有未达。阁下形缓而神急,调养切戒欲速,似以少服药为上策。